第三十九章深宫课业-《回到明末当信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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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播完种,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——这是保温,也是防止鸟雀啄食。

    “殿下,这样真能长出来吗?”贵宝看着那片覆草的土地,有些怀疑。

    “试试看。”朱由检擦去额角的汗,“成与不成,都要试过才知道。”

    当夜,又下雪了。细密的雪花飘洒而下,将那片试验田覆盖得严严实实。朱由检站在窗前,望着雪幕,心中默默祈祷:但愿这些种子能熬过寒冬,在来年春天破土而出。

    就像他自己,在这深宫的寒冬中蛰伏,等待破土的那一天。

    十二月中旬,宫中传来消息:天启皇帝病情反复,再次免朝。

    这次的情况似乎比上次更严重。太医院所有御医轮班值守乾清宫,内阁大臣每日入宫问安。宫中的节日筹备全部停止,各宫闭门不出,气氛压抑。

    端本宫自然也受到影响。朱由检取消了所有外出计划,连去坤宁宫请安都暂时搁置。他让王承恩密切关注乾清宫的动静,同时嘱咐宫人们谨言慎行,不可议论圣体。

    然而消息还是不断传来。李典簿悄悄递话:皇帝这次是旧疾复发,加上忧心国事,病情来势汹汹。太医院已用尽手段,但效果不彰。

    更让人担忧的是,魏进忠和客氏近日异常活跃。司礼监频频传出“旨意”,客氏宫中往来人员络绎不绝。而张皇后那边,却异常沉默。

    “娘娘近日很少见人,连苏姑姑都不常出来了。”李典簿让王承恩转告,“殿下,要早作准备。”

    准备什么?朱由检心中清楚。天启皇帝若有不测,皇位继承将成焦点。而他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,将不可避免地卷入漩涡中心。

    但他现在能做什么?除了继续蛰伏,似乎别无他法。

    十二月廿三,小年。宫中本该有祭祀活动,但因皇帝病重,一切从简。端本宫也只是在正殿设了简单的香案,由朱由检带领宫人祭拜灶神。

    仪式结束后,朱由检没有立刻回屋。他站在庭院中,看着阴沉的天空。冬日的黄昏来得早,才申时三刻,天色已暗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殿下,回屋吧,要下雪了。”王承恩轻声劝道。

    朱由检摇头,走到后园。那片试验田仍被积雪覆盖,看不出任何生机。他蹲下身,拂开积雪,露出底下的稻草。稻草下的土地依然冻着,但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,那些深埋的种子正在悄然积蓄力量。

    就像他自己。

    这大半年来,他从一个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穿越者,变成了初步掌握自己命运的亲王。虽然前路依然艰难,虽然危机四伏,但他已不再迷茫。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也知道该怎么做。

    剩下的,就是时间和耐心。

    站起身时,雪花开始飘落。细密的雪片在暮色中飞舞,无声无息。

    朱由检转身回屋,在书案前坐下。他铺开一张纸,开始记录这大半年的心得。从最初的惊惶,到如今的沉静;从孤身一人,到身边有了一批可以信任的宫人;从对朝政一无所知,到开始系统学习典章制度……

    进步虽然缓慢,但每一步都踏实。

    写到最后,他提笔写下:“万历四十六年冬,蛰居端本宫。外有圣体不安之忧,内有宦官弄权之患。然学业不辍,实务渐通,人脉初成。当此之时,宜静不宜动,宜藏不宜露。深根固本,以待天时。”

    写罢,他将纸小心折好,与之前的心得放在一处。

    窗外,雪越下越大。天地一片苍茫。

    但朱由检知道,在这苍茫之下,是正在涌动的生机,是无数人为了各自的目标在努力,是这个古老帝国在艰难转身。

    而他,也将继续自己的深宫课业。

    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信王。

    而是为了有朝一日,能真正改变些什么。

    第四十章岁暮寒深

    十二月廿八,岁暮。

    连日的阴雪天气终于暂歇,天空露出一角惨淡的灰白。紫禁城的积雪未化,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。各宫开始张罗年节事宜,但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——乾清宫那边,皇帝病情依然沉重,太医院的脉案一日三报,用语一次比一次谨慎。

    端本宫里,年节的准备也在进行,但规模比往岁更简。王承恩从内官监领回的年货单子薄得可怜:两匹青缎、四盒点心、一些干果蜜饯,外加二十两“压岁银”——这是亲王年例中最微薄的一档。

    “李典簿说,今年各宫用度都减了。”王承恩清点着物品,低声禀报,“司礼监下的条子,说皇上圣体欠安,宫中宜节俭度日。”

    朱由检正在翻阅《皇明祖训》的“训礼”卷,闻言抬起头:“其他各宫也是如此?”

    “听说坤宁宫那边也减了三成。”王承恩道,“但客氏宫里……似乎照旧。”

    照旧。朱由检放下书卷,走到窗前。庭院里,贵宝和小环正在悬挂几盏素色宫灯——这也是张皇后的吩咐,说今年宫中不宜太过喜庆。灯笼在寒风中微微摇晃,投下朦胧的光影。

    “殿下,”王承恩迟疑了一下,“李典簿还让奴才转告……说魏公公这几日,常往乾清宫跑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“说是‘侍奉汤药’,但每次去,都带着司礼监的文书。”王承恩声音压得更低,“有太监看见,魏公公几次从乾清宫出来时,手里都拿着盖了御宝的空白敕书。”

    空白敕书。朱由检心中一凛。这东西意味着什么,他太清楚了——只要填上内容,就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诏令。魏进忠在这个时候拿到空白敕书,绝不是为了侍奉汤药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“坤宁宫那边可知道?”

    “苏姑姑前日来过,娘娘让殿下‘安心读书,静观其变’。”王承恩顿了顿,“但奴才觉得……娘娘那边,似乎也有所动作。”

    动作?朱由检想起张皇后送来的那些治国典籍。那不是普通的礼物,而是一种信号——她在为他铺路,也在积蓄力量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他平静道,“你告诉李典簿,让他继续留意,但务必小心。另外,端本宫今年的年节赏赐,按往年的七成发放。告诉宫人们,今年情况特殊,让大家体谅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王承恩退下后,朱由检重新坐回书案前,但已无心读书。他摊开一张纸,开始梳理当前的局势。

    天启皇帝病重,这是最大的变数。按历史,天启还有数年寿命,但自己的出现是否改变了什么?如果皇帝真的熬不过这个冬天……

    他的笔尖在“皇位继承”四字上停顿。按礼法,他是第一顺位。但礼法归礼法,现实归现实。魏进忠和客氏会甘心让他继位吗?张皇后又会如何动作?朝中大臣们又会站哪边?

    一个个问题在脑中盘旋,没有答案。

    窗外传来敲门声。贵宝在门外禀报:“殿下,陈先生托人送年礼来了。”

    陈元璞?朱由检有些意外。这种时候,他还敢往宫中送东西?

    “拿进来。”

    贵宝捧进一个不大的包裹,用粗布包着,看起来很朴素。王承恩接过,仔细检查后打开。里面是一小包麦种——是冬麦的良种,颗粒饱满;还有几本手抄的小册子;最下面,压着一件用油纸仔细包裹的铁器。

    朱由检先翻开册子。这次不是算题,而是陈元璞整理的《北直隶农事要略》,内容详实,从土壤改良到作物轮作,从农时掌握到灾害防治,几乎涵盖了北方农业的方方面面。册子末尾,陈元璞写道:

    “今岁寒冬,来年春事堪忧。然农事如国事,预则立,不预则废。殿下若有心,可早作绸缪。”

    预则立,不预则废。这话说得在理。朱由检放下册子,打开那件铁器。是一把改良的犁头,形制精巧,铁质优良,刃口闪着寒光。附带的纸条上,胡铁手的字迹粗犷有力:

    “此犁轻便,妇人亦可操之。深耕五寸,不费牛力。若合用,可再制。”

    胡铁手愿意继续合作,这是个好消息。朱由检将犁头小心收好,心中已有了打算:开春后,要在后园试制几种改良农具,若效果好,或许可以通过陈元璞在京郊推广。

    当然,这需要时间,需要试验,更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。

    “你设法给陈先生回礼。”朱由检对王承恩道,“送些实用的东西:棉布、毛皮、还有……把那罐腌制的红花也捎上,就说请他品鉴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只是……眼下宫禁森严,这传递……”

    “找李典簿帮忙,多给些好处。”朱由检道,“告诉他,此事若能办成,本王记他的情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腊月廿九,宫中气氛更加诡异。

    表面上看,一切如常:各宫洒扫除尘,悬挂桃符,准备除夕的祭品。但细看之下,却能发现许多不寻常之处:乾清宫外的侍卫增加了一倍,且都是生面孔;司礼监的太监在各宫之间频繁走动,美其名曰“检查年节准备”,实则是监视;坤宁宫依旧闭门,连日常的请安都免了。

    最让人不安的是,午后宫中突然传出一道旨意:因皇上需要静养,除夕夜宴取消,各宫各自守岁。

    这道旨意由司礼监传达,盖着御宝。但朱由检注意到,旨意上的字迹,与平日翰林院起草的诏书不同,显得生硬潦草。

    “殿下,这旨意……”王承恩忧心忡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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